立秋散文一则

(本文宜佩戴耳机默读)

长生菜、起阳草、丰本,韭菜的别名读上去就知道是韭菜,像它的形态,丰茂,像它的味道,独特。

韭菜,抗寒耐热,对土壤质地适应性极强。割过几茬后的韭菜,势头愈长愈旺。

韭菜,可做菜食用,种子亦可入药。韭菜依不同的栽种方式和时令,也有不同的烹饪方法。

韭菜嫩叶,洗净,切寸长,辅以豆腐干,韭菜炒豆干儿;韭菜遮光蔽阳,生长成为韭黄,切段,和肉丝爆炒,勾芡成羹,为韭黄肉丝,酸甜口最宜;韭黄切末,佐以番茄,又可成一道番茄韭黄蛋花汤。韭菜长老,抽苔,长茎,成了韭菜花,韭菜花茎脆嫩出汁,碗里磕入鸡蛋,辅之以香麻油、淡盐,着少量水调散,入热油锅里滑炒嫩蛋,蛋出锅,留油翻炒韭菜花,菜将熟,倒入炒好的鸡蛋,着少量酱油出味提鲜,一盘韭菜花炒鸡蛋,绿是绿,黄是黄,条是条,散是散,看上去怪逗人食欲。

一满桌的菜,只因为看到韭菜花炒鸡蛋,急不可耐的,就去添了饭。

第一筷子夹起了绿的黄的,配到白米饭上,条的、散的、颗粒的,趁热刨上两口,好几天没好好吃家常饭了。

晚上的宴结束后,我和大舅骑车回家。我很多年没骑过自行车了,如果不是在大门口碰上叔叔阿姨送大舅出来,热情的怂恿我取消滴滴,扫个摩拜,我应该一直不会尝试共享单车。

有一阵,我常骑车,是上高中的那三年里。

学校是走住混读的,住读的那一半学生住后山上。经高二年级教学楼旁边,一个三人来宽的铁楼梯上去,连着的,就是后半边的山。那山是一个坡道,宿舍楼在坡道中上方,原先大约是一个年生久远的宾馆。有的宿舍小,一间里常规放置4-8张上下床。有的宿舍很大,大概是套房改的,大房间里头根据小房间大小,摆着数量不等的高低床,似乎有的转角也有床。停电的时候,人很容易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内部结构里走迷路。

这个坡道临玉垒山的某一面,有些房间的窗户外就是壁仞森森。因为隔壁就是山道,有时候,宿舍的早铃还未响,山道上晨练的人们”啊罗罗罗罗”的吼声就开山劈地扑了过来。坡道再往上,是一处平顶,像是刻意被削开的,为了方便放置食堂和供学生打暖水的地方。

我在那里住过一个秋冬学季,记不得同寝的都有哪些人,只记得冬天清晨,雾朦胧胧里,学生们三三两两的朝更高处熙攘着,去食堂,或是三三两两熙攘着,往山下走,去校区。

这便是留在我脑中的大致轮廓了,若要再描摹点细节,就少了点抓拿,好像那段经历不是我的经历,是一个朋友的经历。大概这样的日子,在我所有的求学生涯中,只占据了一小段吧。那个秋冬季过完以后,我就开始加入另一半的走读大军了。

走读的学生占据学校学生总量的十分之七,我估摸。

因为在山上,每个清晨和傍晚,出入的学生是熙熙攘攘的。而在山下,每个清晨和每个夜自习下课,出入自行车库的学生是密密麻麻的。

细节从这里开始活了过来,那些骑着单车上学、放学的时刻……

三角形的内角之和是度,等腰、等边、直角、锐角……三角形无穷尽幻变,插入一条斜线、两条斜线、相交或不相交、平行或无规律、已知某一个角的度,或旁角的度…由一个知识点和题型开始分裂演变,在边线中摸索、在交叉中推理、在已知和未知中求证、建立自己的解题思路。

我开始有些微顿悟的时刻,十几岁时候我们求学,是为了将来谋生。然而我们求学的时候,语文、数学、物理、化学…这些学科和类目,我们只能学到浅表的知识。倒是真的谋生十几、几十年后,才开始一点一点,经由生活这粗糙的大手摔打,窥探到那些语言、韵脚、逻辑、定律下的精深。

在生活幻变的界限中摸索、在人际交叉中推理、在已知和未知的经验中求证、建立自己对人生的解构思路……

图形几何的困境,在于知道答案,却不知道怎么用逻辑和文字推演。

人生几何也难,蜥蜴脑和理性脑博弈,如何叠加反复这些因为、所以去求得答案,或说创造一个从证明路径看上去环环相扣、无懈可击的,自己的答案。

七夕是普罗大众的情人节,也是姐姐姐夫家里长辈的生日。大家聚在一处,热闹欢喜一场,散场时,已近夜里十点。

我和大舅一前一后骑着各自的车,他家离我住的地方近,可以顺路带着我这个没什么方向感的后生熟悉熟悉路线。

十七八岁骑自行车,穿过大半座还没完全醒来的小城。有一阵,我孤僻,不喜欢在路上遇到同行的人,也不喜欢看到密密压压的人群,他们每一个黑乎乎的头顶聚在一团,又四下哄散的样子像一群苍蝇。

我开始很早起床,在进校门之前去爬山,以此错开学校自行车库的高峰期。

5点30,在风里穿,6点,把车停在玉垒山脚下,6点一刻,从山脚开始往上爬,爬到山顶,绕过索桥,又从山顶下到山脚,7点50取车去学校。

有时候,早自习正结束,有时候,第一堂课刚开始。有时候,翘了一堂课,那是我停在索桥上多呆了一会儿,直站到工作人员畏畏缩缩走上来说,“妹妹,这里冷,你要是有心事就到我们那边去坐一下”。她以为我要跳下去。

那时候,我还有点童子功,成绩尚排前,除了散漫一点,也不惹是生非,老师睁眼闭眼的,我过了厌恶密集人群的时刻。

还有一阵,我跟一个固定的同伴结伴在夜里骑行回家。那时候,我从实验班分出来,去了文科班。他还在原来的实验班里,忘了我们怎么开始结伴同行的,因为我们并没有像其他结伴同行的异性学生那样,拘泥于一种青春期的恋爱关系。大概最初就是因为顺路,也大概互相都不讨厌对方,或者还有点话题聊。好像后来每天,他的书包里都有一个苹果,每到分别的时候,他就拿出苹果拿递给我,他说他不喜欢吃苹果。

我们这样结伴同行,骑着各自的自行车,穿过夜里10点的风。后来,突然有一天,我不想再同行了。我没有在老地方出现,那天我躲在暗处,看到他等着等着,等到人差不多都走了,他也走了,然后我再走。

文科班和理科班在两栋大楼,我们几乎不会在白天碰面,他没有来追问,我没有去解释,夜自习下课后老地方见的默契就默契地取消了。

我们超过普通同学的唯二处,仅仅是,我帮他写过暑假日记作业,他给我供过一段时间苹果。除此之外,简单到连手也没牵过。

如果以后,我给儿子的书包里放苹果,得先问他,这个苹果会不会给其他人吃,如果会,我好放2个。

后来,我在这所高中,真的谈了一次恋爱。这个男生跟其他男生似乎也没特别不一样,一样爱打游戏、爱插科打挥,但有一点特别不一样,他高兴了会随口念诗,或写在纸上。后来我读诗,从不研究对仗或格律,散漫惯了,格律是镣铐。但他那时就喜欢研究,大概是真的喜欢,是,他真的喜欢中国的这一面,或说民族文化的这一面,或说中华、华夏的这一面。

我们在学校外面吵架,很多学生看着,我要走,拉扯间,他把拳头砸在水泥不平的墙上,细小的凸起扎破了手,我哭了,说这样很丢人。他吼着,面子,面子,中国人讲了几千年面子,结果讲出了啥。那一年是年。希望这十二年间,这个国家有让他觉得值得爱得深沉的地方。

那年,他的自行车后面是挡泥板,没法坐人。我的女式自行车偶尔派上了用场,我坐在后座,他骑着车。

带,是一种有魔力的存在。

在星系里,银河里,行星间,有带,带上有宏大的、无法解读的宇宙时间、磁场、和事件。

在地球上,人们发明了一种可以存储和读取的带,于是时间、事件、光影、声学、图像、信号,经由类似磁带、胶片这种带有磁层的带状材料得以保存、定格、回放、倒退、快进……

生命的带,在我们脑海中,更像一幅长卷轴,比磁层带解读上去更多出了气味、触觉。

自行车带依靠齿轮咬合,形成链条,我们用力做功时,力经过链条机械装置,转化成功,功推动我们连人带车朝前。

生命的带,和自行车带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,不能脚踏向后回退。因为棘轮只能单向传递向前的转矩,不能向后传递转矩,在专业术语上,这种结构称为单向超越离合器。一如人生,无法往后施力,来实现倒退。

循环、旋转,每一个点从内部看,还在纵向上重复刚才的位置,而从外部看,第一圈的点,来到第二圈时,已经在横向上平移了,每个点都不是刚才的点。一圈,一圈,我加快速度。原理上,我的速度加快到光速时,我就能自由穿梭在从前和往后的时空中。但假设,真的有一个人,具备以光速在时空中穿行的能力,他如何证明自己曾在平常人的时间里经过?如电光火石,稍纵即逝。

风从前方吹过来,像十七八岁那些夜晚的风。我感到心情舒畅,像重新又穿过城市、路灯、大树、行人、车辆、同伴、清风、明月、白天和夜。

郭小美写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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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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